选择在5月31号上映的《雨果》,正大光明的给了大家一个重温童年过六一的机会。当然,我自己不是在电影院看的。看完之后,觉得本片更接近于成人式的表达跟追溯,而不是站在孩子的视角去拍。但作为一部奇幻片,雨果依然敬业地充沛着各种温暖的小细节——坏掉的机器人,跟爸爸的小约定,临睡前一起读的故事,心形钥匙,无挂风雅的小坏事……点点滴滴,如细雨微风滋润了小时候的年月,并在往后岁月里留下痕迹,像流水留给高山般的,绵长的甚至影响了一生。
同样的,童年影响了这个叫雨果的小男孩。
身为钟表匠的父亲从博物馆给雨果带回来一个能画画,但已经完全坏掉的机器人。他们两约定把它修好。但不久,父亲意外葬身火灾,雨果由叔叔领养,住在大钟里面,靠着巴黎火车站的大钟上油、紧发条的维护工作过活。然而叔叔一去不返后,雨果冒着被抓起来送到孤儿院的危险,偷面包充饥,偷玩具店的零件,坚持修复父亲留给他的破机器人。他深信机器人里面包含着父亲最后的信息。
雨果的坚强隐忍,是电影前半段的主旋律,但总是缺了点什么。我想了好久,也许正正是因为雨果的早熟,雨果的意志力,这一切跟一个普通的12岁的小男孩相比太过于成人化了,电影丧失了那份纯真,观众渴望的晨光雨露——因为那是在韶光里消失了的永不可重现的。
童年的天真烂漫之美,是一去而不可复返的。
但我们要理解,导演马丁·斯科塞斯以黑帮片著名,这么一个充斥着浓烈的雄性格调的电影人,要他转而拍出纯情天真的儿童电影,未免是强人所难。本片是由布莱恩·瑟兹尼克的小说《雨果·卡布里特》改编而成,据说马丁11岁的女儿非常喜欢此书,每晚要爸爸把它当睡前故事读。多多少少是出于对女儿的爱,马丁才能把这带有魔幻色彩的故事转化成如此浪漫美妙而丰富的视觉盛宴,让人感觉到动人的满足感。
童年对一个人发挥了什么作用?要我说,一个人的人格塑造,行为指向,思维方式,一切都跟童年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这种联系有时是明显的,但更多时候是隐秘的,所以我总是抱着这么一种意象——每个成人里面都住着小时候的自己。在幻想里,每个人头上都挂着无形的天线,不停的摆弄着肚脐上的按键,捕捉着来自外太空或者地心的信号。每个人都有独一无二的频率,也许我的跟你的有重叠的一段声波,但永远不可能交叠重复。所以我们变成了不一样脉络的人。即便是一见如故,但我们终究带着一种永恒的孤独感。孤独是每个人的归宿,也是拯救自我并走向内心的必经之道。
小时候的我是丑丑的,永远长不长的短发,没有炫丽的发夹,没有可人的体态,一条朴素的红色格子布裙从微微宽松穿到过小不能再穿为止,脑里总是做着各种不着边际的白日梦,也不爱挂着招人喜爱的微笑。貌似从小就带着一种不可避免的孤独感。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要回到过去,把五毛八角攥在手里换来几支荔枝冰,偷偷跟闺蜜分享,跟弟弟去打游戏机,偷偷买了光碟看电影电视剧,在妈妈要求的练字帖上面偷工减料。做着一切当时不知道是幼稚,可笑,甚至羞耻的事。
我已经丧失了那种单纯的无知,无知的勇敢。渐渐地循规蹈矩,走入了那些无形的笼子里面就再也走不出来了。
幸好那个小一号的我没有在嘲笑我。她看着我,她是唯一理解我的人。
安静。电影开始了。
《雨果》开场,奉上了一个浪漫唯美的长镜头,一下子把人拉入了时光的漩涡。从一个繁复精美的大齿轮特写,伴随着悠扬的音乐幻化成巴黎繁华的夜景,接着又转入了韶韶余光的黄昏,如飞鸟般俯冲进入火车站。饱满的黑色路面,低矮延伸的房屋,橘黄的街灯,点点飘扬的雪花,低沉幽蓝的天空,大片大片灰紫的云彩。室外的空旷冷色与室内纷繁暖色形成强烈对比,瞬间让你疑惑——这是梦中景,还是景中梦?y说他以为这真真是cg动画了,刚好是那么喜欢新海诚的一个人。与那著名的秒速五厘米相比,这个镜头刚好倒过来,新海诚做的是最接近现实的虚幻,而马丁·斯科塞斯把实景变成了接近于幻想的唯美动人。火车站里面,身着古典式样的旅客穿梭在通道的烟雾中,一个个好像从油画里面走出来,要告诉你一个远方的故事。
两个小时六分钟,你经历了一个别人的童年跟梦想,心里好像被什么挠了下似的,记起来了——好像瞬间又忘了,隐隐在皮层下藏着。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就是这么的云淡风轻。